“六娘倒是雅興不淺呀!”我笑道,跟在后面的喜子便說六奶奶這些日子都在布置蘭院,連秦樓都去得少了。
“六奶奶?是干娘讓你們這么叫的嗎?”我一怔,竹園上下只有高七在我面前這么稱呼她,丫鬟仆婦們可都是叫她李嬤嬤的,這還是六娘特意讓底下人這么稱呼她。
喜子望著蕭瀟,蕭瀟解釋道:“干娘在蘭院里特地留下了五位師娘住的地方,婢子想反正干娘的名字叫六娘,稱呼六奶奶,一家人顯得親近些。干娘她就不堅持了?!?/p>
我一怔,難道六娘她不怕師娘們看出破綻嗎?還是她有心公開和師父的關(guān)系呢?正尋思間,假山后面已經(jīng)轉(zhuǎn)出玉家三女,她們先我回到竹園,這時怕是已經(jīng)把蘭院里里外外逛了個遍吧!
“爺,這兒真像是個世外桃源呢!”玉瓏天真地笑道。
“你就是桃源里的仙女!”我拉著她的手笑道,只是心中暗自感慨,或許只有等我完成師父的遺命,我才能真正享受這里的安逸吧!
隨口問起孫蘇二女,蕭瀟說已經(jīng)住進玲瓏妹子原來住的地方了,我這才安下心來,只是想起蘇瑾身邊出現(xiàn)的神秘青衣人在那天之后就不見了蹤跡,心中未免生出一絲疑慮。
隨著蕭瀟把園子粗粗走了一遍,卻沒發(fā)現(xiàn)六娘、解雨和武舞。
“不對呀,我才從秦樓回來,沒聽白秀說她們?nèi)说搅饲貥牵僬f天還早著呢!”
蕭瀟真不愧是我最親近的女人,一個眼神她就明白了我心中的疑問:“好象是秦樓金滿堂那里出了點事情,有人砸場子,六娘和解雨剛往那邊去了;而武舞頭午就陪源姑娘去太監(jiān)弄謙字房何定謙那兒了?!?/p>
咦?我眉頭一皺,十天前秦樓已經(jīng)表演了它的霹靂手段是多么強悍,這人難道不知道嗎,怎么還敢在秦樓鬧事?他究竟是何方神圣???原本想和蕭瀟好好云雨一番以慰相思之苦,看來又要拖上個把時辰了,我心頭不由暗恨起這個不知趣兒的搗亂鬼來了。
二度回轉(zhuǎn)秦樓,金滿堂里的戰(zhàn)事已經(jīng)到了尾聲,在眾人簇擁下的解雨春風得意,相形之下她對面的那個三十七八歲的白凈漢子臉色已是一片青白,他面前的籌碼只剩下了十幾枚,算起來只有十幾兩銀子的賭本了,勝負已是一目了然,只是周圍不見六娘的影子。
“馬鳴,虧你還是個成名人物呢?連我一個姑娘家都不如!不就是十幾兩銀子輸贏的事兒么,你倒是干脆點呀!”解雨轉(zhuǎn)眼見到我進來,眼中倏地閃過一絲驚喜,卻又似漫不經(jīng)心地朝我笑了笑,目光隨即又回落到桌子上。
倒是站在她身后的溫小滿一臉慚愧地快步走到我面前,說道:“少東家,今天若不是解姑娘來,秦樓的牌子可就被小老兒給砸了?!?/p>
“馬鳴?是江湖人稱‘神仙手”的那個賭壇高手馬鳴嗎?”我問道,這些日子在江湖行走,別的不說,百曉生名人錄里的人物我倒是都記下來了,馬鳴雖然位居名人錄的最后幾位,可也稱得上是個成名人物。
“就是他!”溫小滿肯定地回道:“他只帶了一百兩銀子,可連贏了小老兒八把,被他贏去了一萬多,多虧了解姑娘,一上來就贏回七把,看來馬鳴心已經(jīng)怯了?!?/p>
“我賭本不夠了。”半晌馬鳴才低聲下氣道:“技不如人,我甘拜下風,姑娘就放我一馬如何?”
“咦?你贏的時候怎么沒想放秦樓一馬呀?”解雨嘲笑他道。
窮寇莫追,這是戰(zhàn)場與賭場通行的規(guī)矩,可解雨似乎是忘記了,而周圍的賭客果然有人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。
馬鳴眼中閃過一絲怒色:“好!那我馬某人就和你賭上一局,我這只左手雖說沒有右手值錢,折價一千兩也不為過吧!我就全拿它做賭本了,贏了我也不要銀子,姑娘你就陪我一只手如何?”
“一千兩?你的手是金子做的呀!?再說,我要你那只破手作甚!要賭,賭你這個人還差不多,若是你輸了,罰你在金滿堂幫工三年!”
我這才明白解雨一直激怒馬鳴的原因所在,不由對她投去了贊許的目光,她似乎并沒有在意,可指著馬鳴的細嫩小手上卻漸漸透出一絲陀色來。
“那若是姑娘輸了呢?”
“那我就賠你十萬兩銀子!”
于是金滿堂里便響起了一片驚訝聲,馬鳴聞言身子一正,頓時精神抖擻起來,把自己身前的牌九向桌子中央一推,道了聲:“好!馬某和你賭了!”說著吩咐伙計壘牌。
金滿堂伙計壘牌的手法極其純熟,上下飛舞間已把牌打得散了又散,之后飛快地把牌壘齊,期間只用了幾息時間,最是考賭客的眼力和記憶力。
“我要切牌。”這是下家的權(quán)利,馬鳴伸手用竹尺將三疊牌由頭轉(zhuǎn)到了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