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銜燭正要走,吳天藏喊住他,“王爺留步!”
夜銜燭頓步回頭,眼神冷冽如霜,“何事?”
吳天藏收了棋盤,慢條斯理地斟了杯茶,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,“我想王爺應(yīng)該猜出來,我是故意將師妹支出去。”
他抬眼看向夜銜燭,似笑非笑,“是因為我有話想和王爺單獨說?!?/p>
“你想與本王說什么?”
吳天藏做了個請坐的手勢,夜銜燭垂眸,片刻后,撩袍坐下。
等夜銜燭坐穩(wěn)后,吳天藏將杯盞端至他面前,“王爺可知,染青并不是這里的人?!?/p>
夜銜燭凝目看他,閉唇不語。
吳天藏心里已有大概,“看來師妹什么都告訴你了。”
夜銜燭瞇了瞇眼,直覺早就告訴過他,這個師兄來者不善,“染青是本王王妃,與本王同體,她的事情告訴本王,不應(yīng)該嗎?”
“應(yīng)該?!眳翘觳剌p啜一口清茶,“但她一定沒有告訴過你,她前世是我的未婚妻。”
廊外忽然掠過一陣狂風(fēng),卷著落葉噼啪打在木階上。夜銜燭袖中手指驟然收緊,指節(jié)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響聲。
“那又如何?”夜銜燭眸光如劍,直刺向吳天藏,聲音低沉而危險,“前世之事,與今生何干?她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睿王妃,是本王的妻子,與本王生同房,死同穴。在她心里,你只是她的一世師兄?!?/p>
吳天藏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盞,指尖輕點桌面,發(fā)出一聲輕響,“王爺說的對,她確實只當(dāng)我是師兄,但王爺怎么就確定,她是真心想與你共度余生的呢?”
夜銜燭瞳孔驟然一縮,“什么意思?”
“她是因為你,才渡劫失敗來了此地?!眳翘觳刂讣饽?,彈向空中,藍(lán)色光屏里,是五歲的夜銜燭蜷曲在永壽宮暗室角落里。
而墨染青帶著喪彪,蹲在他的面前,想要抱他。
五歲的夜銜燭身上帶著污血,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,一間小小的密室,捆住他小小的身體。
有人突破籠子,朝他撲了過來,撕扯他的身體。鎖鏈碰撞聲,宣泄聲,如惡魔一般挽住他的脖頸。
終他的臉上突然出現(xiàn)紫黑色的紋路,如蛛網(wǎng)般蔓延。雙眼瞳孔開始變異,從漆黑色漸變成赤紅色。
夜銜燭看到自己將這些人全部撕碎,變成鬼魂的摸樣,他這是第一次直面看到自己發(fā)瘋的樣子。
身上煞氣驟然升起,他攥緊拳頭看到光屏中的墨染青全身凝結(jié)出金光,普照在那些死人身上,“我度你們往生,但你們要答應(yīng)我一件事。”
“真正把你們困在這里的,是那個拿活人養(yǎng)邪體的太后!你們到了地府,要跟判官說清楚?!?/p>
夜銜燭看到墨染青身后的喪彪,攔住她,“你這是在篡改度化契約!會折壽的?!?/p>
又看到墨染青雙手合十,金光刺目,空寂的聲音在暗室回蕩,“以吾道心為契,以半身修為為祭,送爾等往生!”
“半身修為?!币广暊T死死盯著光屏,聲音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,“所以她是因為我,才來到這里”
吳天藏一揮袖,光屏消散,語氣平靜卻字字如刀,“她本該飛升,卻因擅自篡改因果,折損修為,最終渡劫失敗,墜入此界。”他直視夜銜燭,“而這一切,都是因為你?!?/p>
夜銜燭周身煞氣翻涌,整個廳堂的溫度驟降,地面凝結(jié)出細(xì)碎的冰霜。
他眸底透出猩紅,這是要暴走的前兆,聲音冷得駭人,“你今日說這些,到底想要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