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丑笑著朝昆善環(huán)手行禮,說道:“大王睡下沒多久,昨兒屋子里的燭火亮了一整夜,天光亮了才睡下哩?!卑⒊笥謫?,“昆將軍有要事?”
昆善搖了搖頭:“無甚要事,既然王在休息,我就不攪擾了?!?/p>
說著就要轉身離開,這時從外匆忙進來一守衛(wèi),見了昆善,先行一禮,立馬轉向阿丑:“有大王的書信,緊要緊要,快去通報?!?/p>
阿丑抿了抿唇,也是個滑頭油嘴兒,在昆善面前笑嘻嘻,在這些兵卒前又是另一副面孔。
“大王才巡視歸來,已睡下了,萬事往后推,待王醒了再報也不遲?!?/p>
那兵卒氣罵道:“丑奴兒,這書信是王庭親衛(wèi)八百里加急送來的,因君王巡城未歸,已是耽誤了數(shù)月,還不速速傳報!”
“王庭親衛(wèi)?!”昆善驚問道。
兵卒恭聲道:“回將軍的話,是?!?/p>
原來當日親衛(wèi)攜書信一路奔往定州城,誰知到了定州官廨卻被告知君王不在城中,去其他幾個城鎮(zhèn)視察,然,又無法獲悉確切位置,若盲目追去,輾轉間錯過反而誤事。
于是,書信便在官廨內擱置了數(shù)月之久。
昆善指著阿丑道:“快向里通報。”
就是不用昆善說,阿丑也要向里通報的,能讓王庭親衛(wèi)八百里加急的信件,誰敢不報。
阿丑一把從兵卒手里奪過書信,三兩步跨到階上,叩響房門。
過了一會兒,房里傳來略顯不耐的聲音,一個字從男人的喉間滾出:“說?!?/p>
阿丑恭聲道:“主子,有王庭的書信。”
安靜了一會兒,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:“進來?!?/p>
阿丑推門而入。
昆善沒有離開,在階下立著,阿丑進去后不久,屋里傳來了響動,這片刻的響動后,門開了。
昆善定定地看著他們年輕的君王,一件墨翠圓領袍子,領口鈕子未系,翻撇著,露出雪青云紋的里子,一根淺棕色辮子松散地擺在身前,額前垂卷著幾縷發(fā)絲。
那張英挺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,可昆善卻察覺出此事的不同尋常,他的眼睛往下移,落到君王的手上,那封書信攥在他的手里,褶皺得不成樣子。
粗略一算,從江念失蹤到呼延吉拿到書信,再加上路途往返,待呼延吉趕回王庭,已是過去了近四個月。
回來的路上,他的腦子里沒有別的,只有書信上的文字,這信上的字跡是她的,呼延吉不會認錯。
說什么,殿下寬仁,恩若丘山,雖結草銜環(huán),亦難報萬一,然囚鳥思林,恕奴不辭而別之罪。
通篇下來的意思,她是大梁人,在夷越為奴實屬迫不得已,于是決心歸梁,讓他莫要尋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