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的幾個月,安努爾白日常往四季軒去,坐上半日查看賬目,偶爾到桂花巷坐一坐,一來二去,同巷子內(nèi)的鄰里熟絡(luò)起來,眾人皆以為江念是安努爾的意中人。
江念曾嘗試向鄰里解釋,可這種事情很難解釋清楚。
安努爾心情不錯,在看到江念向人解釋時的羞急模樣,心情就更好了。
然而,他不知道的是,風(fēng)暴即將壓來,一場他難以招架的風(fēng)暴……
這日,炎光西墜,霞光同暮色相交,和暖的霞風(fēng)中混了一點夜間的微涼,淡淡的藍光之下,家家戶戶的煙囪開始冒煙,一開始是細細的游絲,到后面煙氣變得濃郁。
秋月做好飯菜擺到院中的方桌上,朝房里叫了一聲:“阿姑出來吃飯了——”然后轉(zhuǎn)身去灶房拿碗筷。
江念應(yīng)了一聲,從房里走出,此時她已沐身畢,頭發(fā)濕漉漉的以木簪松散的半綰著,因為夷越氣候溫?zé)?,白日身上會出汗,所以江念特意囑咐秋月,在她回來前將熱水備好,方便她歸家后沐身更衣。
桌上擺著噴香的三菜一湯,一盤小炒肉,一盤煎豆腐,一盤鮮辣羊肉丁,另外一份野菌湯。
“這羊肉哪里來的?”江念笑問道。
秋月拿了碗筷從灶房出來,笑道:“隔壁嫂子拿來的。”
江念點點頭:“趕明兒我做幾個香囊送她?!闭f著便執(zhí)起筷子夾了一塊鮮羊肉放到嘴里,瞇起眼慢慢咀嚼。
兩人正吃著,“篤,篤——”院門被敲響。
“想是隔壁的情嫂子拿碗盤來了?!鼻镌路畔峦肟?,起身前去開院門。
院門打開,秋月見了來人,趕緊讓到一邊:“大爺來了。”
安努爾走進院中,江念趕忙起身讓座:“安阿兄用過晚飯了么?”
“我才從城外歸來,先上你這里看一趟。”
言外之意就是還沒用飯。
江念讓秋月另置一副干凈的碗筷:“我們也才吃,若是不嫌棄的話,在這里將就吃些?!?/p>
男人坐到江念的對面,待秋月將碗筷擺上,看了眼桌上的菜饌,笑道:“論起來,這還是頭一次我在你院中用飯?!?/p>
這話倒叫江念有些難為情,她仍不能像夷越女子那般大大方方同男子相對,不論安努爾對她如何照顧,她總是避著的,不愿承太多人情,也從未主動邀他到這院子。
江念微微一笑,轉(zhuǎn)開話頭:“安阿兄,你嘗嘗這盤辣子羊肉粒,隔壁情嫂子做的。”
安努爾剛要抻出筷子,院門再次被敲響,響了三聲,便不響了。
秋月因安努爾來了便沒再入座,一直侍立于側(cè)。
“這回想來是情嫂子。”
秋月說著前去開門,只聽見木門“吱呀——”一聲緩緩打開,之后卻不見任何動靜。
江念奇怪,抬眼看去,就見秋月保持著開門的動作,立在那里不動。
“怎的了?是誰來了?”江念問道。
安努爾也察覺到異常,往院門看去。
在江念出聲后,秋月開始動了,一步一步往后退去,那境況就像人在野林中見著了難以匹敵的危險,先是震懾原地不敢動彈,反應(yīng)過來才小心翼翼避讓。
遲晚的輝光爬上墻面,攀上門扇,籠成一片稀薄的金色,幕影里走來一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