萊拉躬身道:“已安排了人,大妃不必憂懼,那婢子的家人還有整個村人的命都在大妃手中,她開不了口。”
朵氏仍是放心不下:“你太小看我們這個君王了,一旦讓他嗅出異況,便能抽絲剝繭,層層推進找到源頭,那么一個賤奴,怎能抵得住雷霆手段?用不上半日,就什么都招了?!?/p>
他們這位大王,可謂是兩手劈開生死路,一路斬殺到今日,心性乖戾之尤,喜怒難測,哪怕她依仗長嫂的身份,在他面前也還有些畏懼。
“那梁女不過就是一個奴,且死都死了,大王何至于為了一個賤奴尋大妃的罪責,退一步說,就算大王惱了,大妃背后還有朵氏一族,五大上姓又相互通親,大王就是看在這一層上,也不能治大妃的罪,頂多訓兩句?!比R拉覺著朵氏在這件事情上有些杞人憂天。
“糊涂!這已經不是一個女奴的事,你當座上君主是什么,病貓兒?豈容人在他背后揮舞爪牙?!倍涫显较朐绞遣话玻安恍?!這個叫阿月的婢子一定要除?!?/p>
只有死人不會開口說話,死了她才能安睡,為了她有個好覺,這婢子必須得死。
萊拉想了想,說道:“王離去前,特令丹增好生看守,如今這婢子被單獨看押起來,任何人不得探視,只怕難以取她性命?!?/p>
正巧此時宮婢用托盤端來湯藥:“大妃,您的湯藥?!?/p>
朵氏的目光落在濃黑的湯汁上,唇上泛起一絲笑:“傳羅宮醫(yī)。”
羅布提著醫(yī)箱,在宮婢的引領下走進東殿,見了朵氏先是向上行禮。
“臣叩見大妃?!?/p>
“宮醫(yī)免禮?!倍涫戏畔率掷锏乃幫耄愿赖溃斑€不快給羅宮醫(yī)賜座?!?/p>
羅布坐下:“大妃傳微臣前來,可是身體有哪里不適?”
朵氏看了萊拉一眼,萊拉招殿內宮侍退下,只留二人在殿中。
朵氏在羅布的臉上掃了兩眼,男人眼皮輕薄,比夷越男子要白的皮膚,黑灰的眼眸,不算十分高挺的鼻,可在那張臉上卻不爭不搶得恰到好處。
模樣不差,可惜了,是個雜種,羅氏一族竟然沒摘除他的姓氏。
“羅宮醫(yī)上次說的話可還作數(shù)?”女人腔音婉轉,“宮醫(yī)既然能醫(yī)治本妃的身,想必亦能醫(yī)治本妃的心?!?/p>
羅布緩緩抬頭看向朵氏,復垂眸:“大妃有何難處,臣總是愿意相幫的?!?/p>
朵氏聽了,心情甚悅,說道:“本妃要取一人性命,如今那宮婢被單獨看押起來,無從下手,宮醫(yī)可有辦法解決此事?”
“臣微末之職,力有不逮,大妃既是傳微臣前來,心里定有計較,需要微臣做什么,盡可直言,臣,但憑驅使?!?/p>
朵氏滿意地點點頭:“不知這世上可有無色無味之毒,人食后須臾而亡,卻無任何異狀?”
羅布聲音平平,回了一字:“有。”
草烏,無色無味,中毒后引起心律失常、呼吸麻痹,常被誤斷為猝死。
“還請宮醫(yī)將此物拿來?!?/p>
“大妃打算如何施為?”
“這個就無須你操心了,你只需將那藥物拿來,后面的事情我自有安排。”
朵氏說罷,見男人依舊坐在那里不見動身,正待發(fā)怒,卻聽男人開口道:“此事只怕大妃成不了。”
“如何就成不了?”
“既然單獨看管,定是監(jiān)管森嚴,縱使在飯食上動手腳,也會被檢出,那藥雖無色無味,試毒針卻能測出,所以微臣說成不了?!?/p>
“依宮醫(yī)所說,如之奈何?”朵氏問道。
羅布抬眼看向朵氏,看向這個如同罌粟一般的女子,微嘆道:“大妃若是相信臣,便交給微臣來辦罷,就算事敗也同大妃沒有任何關系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