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努爾轉口問道:“你若是因為這個憂慮,那延吉呢?他也是夷越男兒,不是么?除非你不找夷越人,而是回梁國,只要你在這片土地之上,這個問題一直存在,要么你選擇一生不嫁人?!?/p>
可問題是,江念回不了大梁,她是罪臣之后,是逃犯,今生只怕再難回大梁。
江念默然了,安努爾也不想迫她太緊,緩了緩:“阿念,此事你再好好思慮,我等得起。”
就這么過了三兩日,呼延吉每日送她去香料鋪子上工,天暗時再趕著驢車接她歸家,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對平常夫妻。
江念不知他準備在徽城待多久,那晚他醉酒說他要多待些時日。
這日,兩人正在院中用飯,院門響起,呼延吉開口道:“給你買的人來了?!?/p>
秋月前去開門,見門外站著一個頭扎雙鬟,看起來十歲出頭的小丫頭。
“你是?”
小丫頭亮著一雙眼,越過秋月的胳膊,向院里看去:“我……我找念念阿姐?!?/p>
正巧江念也看了過去,驚呼一聲:“珠珠?!”
秋月忙將院門大開,把小丫頭讓進院中。
珠珠跑到江念身邊,先是看了一眼桌邊的呼延吉,見他壓了壓手,知道不必行禮,便拉著江念一個勁地笑,又去抱她,還把胳膊露出來,展出腕間的珊瑚手串。
“怎么是你呢?”江念言語中掩不住的驚喜,說著看向呼延吉。
“主人問……問我愿不愿意來伺候念念阿姐,我愿意?!敝橹榕略挍]說清楚,又復說:“我愿意?!?/p>
江念心里高興,拉著她好生看了看,關心道:“吃過了么?”
珠珠笑著搖頭,餓著肚子也開心。
秋月在旁邊笑道:“阿姑,我?guī)ピ罘坑蔑?。?/p>
江念笑著點了點頭,因呼延吉同住,秋月便不同桌了,在灶房另支了一張小桌,正好珠珠來了,秋月帶著小丫頭坐那小桌用飯。
“這個可還行?”呼延吉問道。
江念坐回桌邊,笑著不說話,呼延吉見她笑了,心情也跟著好起來。
只是如此一來,江念的房中又多了一人,秋月仍是睡腳榻,江念讓珠珠同她睡一處,珠珠不肯,怕擠到她,最后把窗榻上的小桌挪開,鋪上一床褥子,歇在了窗榻上。
接下來的一個月,呼延吉一直伴在江念身邊,送她去了香料鋪子后便離開,也不去店中纏擾她,倒是石兒祿經常到店中尋她,她也沒空檔應付他,后來石兒祿見她忙成那樣,便不去店里了,等她下工后,去桂花巷子找她。
“阿念,你看這個喜不喜?”男人拿出一個鏤花金鐲,他家是做珠寶生意的,最不缺的就是這些金銀飾物。
江念認真地看了看,回答:“喜歡……”喜歡二字才一脫口,身后的氣息有了變化,胳膊上的細毛立起,忙改口:“不喜歡,不喜歡,我不喜歡金銀珠寶,都是一些俗物?!?/p>
說罷,碎著步子出了院門,去了隔壁情姑家。
石兒祿一噎,明明上次她見著那枚海棠簪子,眼睛都癡了。
“我阿姐說她不喜歡,你快把那玩意兒收了罷,莫要再送了。”呼延吉靠在竹椅上,雙臂環(huán)抱,眼中帶笑,笑里意味不明。
石兒祿走到呼延吉身邊,踢了踢他坐的凳子:“你怎么回事?”
他自問對江念的阿弟沒有招待不周之處,不知怎的,總覺著延吉看他眼神不善。
呼延吉橫他一眼,再看一眼他那腳,像是在說,你再踢一個試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