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,高太后才開口,問的第一句是:“我兒呢?”
江念怔了一下,也就是這一怔愣,高太后僅剩的希望落了空。
“你沒同他在一起?”
“沒有,妾身并沒有去邊境,而是在別處?!苯钫f道。
高太后嘆了一聲,寂然不語,腰背塌了下來,就連江念亦感覺到她身上濃濃的喪氣。
像高太后這個年紀的人,最重要的就是精神,精神一垮,估計活不久,于是起身,斂衣跪于高太后面前。
高太后疑惑道:“怎么又跪下?”
“請?zhí)筘?zé)罰?!?/p>
“你這丫頭,動不動就說責(zé)罰,你護駕有功,我責(zé)罰你做什么?”
高太后讓金掌事把江念扶起身,然而江念并不起身,只聽她繼續(xù)道,“妾身欺瞞了太后,并未去寺廟祈福?!?/p>
高太后擺了擺手,歷經(jīng)這么一劫,哪還會在意這些小事,只是問道:“這幾近一年的時日,你去了哪里?”說著又道出一聲,“行了,起來罷?!?/p>
然而,江念仍不起身,只聽她說道:“妾身未曾遠離,而是在京都邊的榮水灣。”
“榮水灣?你到那里去做什么?”
江念側(cè)過頭,看了一眼階下的秋月,點頭道:“抱過來罷?!?/p>
秋月應(yīng)下,出了殿外,沒過多久,再次走入殿中,只是懷里多了一個銀紅的包裹。
高氏慢慢站起身,不自主地探長脖子,兩眼發(fā)緊,直到看清那包裹里的小人兒,激動道:“這是……”
秋月走到江念身邊,江念雙手接過,抱在懷里輕聲道:“回太后,孩子叫呼延朔?!?/p>
“呼延……朔……”這會兒,高太后的聲音也跟著發(fā)緊,近到江念身前,躬下身,看向薄衾里的小兒。
只見那孩子深色的皮膚,頭上一窩褐金色的鬈發(fā),還有一對琥珀色的眼珠,眼睫也長,靈靈的,這一對眉眼同她家小子簡直一個樣兒,可乍一眼看去,又有幾分江丫頭的秀美。
高太后一顆心怦怦跳,兩眼透著歡喜,在她最無望的時候,這個孩子出現(xiàn)了。
不知是不是回到母親的懷抱,小兒高興地“呀呀”叫,兩只肥軟的胳膊伸出,抓來抓去,也不知在抓些什么,反正就是歡動。
明明什么也不會說,可就是鬧騰得同人說話似的,你“哦哦”兩聲,他回你“呀呀”兩句,一點也不認生。
高太后一掃剛才的頹喪,一臉的喜歡,說道:“來,叫祖母抱一抱?!?/p>
江念把孩子小心地遞到高太后手里,高太后卻比江念還緊張,待抱到懷里后,只覺著胳膊里的小家伙軟舒舒的。
小家伙好奇地看著上面的人,看了一瞬,又轉(zhuǎn)頭扭身去找他母親。
“快,快,你快過來,小家伙尋你不著,有些急了?!备咛蠹甭暤?,孩子的一舉一動都叫她緊張得了不得。
對高太后來說,這是小兒子留下的唯一血脈,她會盡最大的能力去托舉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