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努爾微笑著點(diǎn)頭:“所以你之前說找到了活計(jì),是這個(gè)么?”
江念有些不好意思,這便是默認(rèn)了。
安努爾心情甚好,正待說些什么,一人撩開珠簾走了進(jìn)來。
來人一身寶綠環(huán)帶紋交領(lǐng)缺跨衫,腳踏團(tuán)花錦靴,不再是一頭小辮,披下來的鬈發(fā)中挑出幾縷,編成幾股麻花,再用銀箍束著歪側(cè)于一邊,不羈且隨性。
“兄長(zhǎng)今日也來了?”石兒祿嘴角掛著笑,不待人請(qǐng),自顧自坐下,身子往后一靠,又看向江念,那語調(diào)就變了,“我知道你叫什么了,阿念,對(duì)不對(duì)?”
江念記得這人,很難不記得,毫逞的恣性中透著狂意,和那個(gè)人有一點(diǎn)點(diǎn)重影。
石兒祿瞥了安努爾一眼,再次看向江念:“你看,我同你們東家是好友呢,你不該不理我,好歹同我說兩句話兒,這才是待客之道?!?/p>
江念覺著這人有趣,掩嘴兒笑起來,這一笑,如桃花上臉,淹然百媚,晃了兩人的眼。
石兒祿趁勢(shì)道:“明日我?guī)闳ソ纪馔?,你一定沒見識(shí)過咱們夷越的原野河流,同你們大梁可不一樣?!?/p>
“怎么不一樣?”江念問道。
“這個(gè)我可描述不出來,只有親眼見了才知曉。”
江念看了一眼安努爾,雖然她心底很好奇,可這事她說了不算,眼下她只是一個(gè)給人做活的店工,另一方面,她以什么身份去呢,總歸說來,不太恰合。
“想去么?”安努爾自然看出女人臉上的希圖。
“還是不去了,店里的事情沒忙完?!苯钔褶o。
“不差這一日半日的?!卑才瑺栐捳f到這里,出游一事差不多就定下來了。
次日一大早,空氣里還縈繞著如流的霧氣,石兒祿叫上松贊,兩人打前騎著花鬃馬,身后跟了兩輛華麗的馬車,兩駕馬車?yán)锓謩e坐著松贊的兩房妻室,馬車邊又簇?fù)碇槐姾琅⒚梨尽?/p>
緊緊湊湊地往四季軒行去。
快到四季軒門前之時(shí),松贊問道:“你那日怎么回事?惱著臉就走了?”
石兒祿似是沒聽見一般,一雙眼不知在張望什么。
“同你說話呢!”松贊扒了他一下,“還有……你跟兄長(zhǎng)怎么回事?”
正說著,就見一對(duì)男女一前一后從四季軒店門走出來,剛才還面色淡淡的石兒祿一見那女子,臉上立馬露出燦笑,翻身下馬,把往日的親兄友弟丟到一邊。
松贊見了,暗罵一聲,也不知是誰從前說兄弟如手足,女人如衣服。
昨日,石兒祿提議出城游玩,安努爾見江念面露向往,于是決定休店一日,從宅中調(diào)了兩輛馬車,整個(gè)四季軒上到掌柜下到店伙計(jì),乘車同往,好讓她沒那么多顧慮。
江念一手捉裙,一腳剛踏上椿凳,石兒祿從后面走來,叫住她:“阿念,坐什么馬車,我給你準(zhǔn)備了小馬,騎著馬兒才得趣?!?/p>
江念扭頭看去,就見年輕男子牽了一匹棗紅色的小馬,油亮的毛發(fā),脖子上掛著搖鈴,脾氣看起來很溫和。
其實(shí)比起坐馬車,她更愿意騎馬,從前還是江家女郎時(shí),便會(huì)在奴仆的簇?fù)硐卤贾烈巴?,御風(fēng)騎射。
“不了,我還是坐馬車……”
“哎呀,你明明想騎馬?!笔瘍旱撝行╊檻],怕拂了安努爾的好意,便掉過頭看向安努爾,“兄長(zhǎng),她是你的伙計(jì),聽你的安排,你說罷?!?/p>
盡管安努爾希望她坐馬車,可說出來的話卻是:“不打緊,你想騎馬便騎馬,自在些,不用顧慮什么,出來玩以開心為要。”
江念雙目微亮,一手撫上馬首,然后拍拍馬項(xiàng),將裙擺掖于腰間,接過馬轡,翻身上馬,動(dòng)作干脆利落,十分颯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