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化成了惡水煞的明洛。
“明洛!!”我朝天上大喊,“阿洛,你別傷害他,算我求你!是我將你害成這樣的,你把我?guī)ё甙?,只要你別……”
前方“轟”地一聲巨響,整座祠堂化作無數(shù)燃燒著藍焰的瓦片木頭碎塊爆裂開來,巨大的沖擊力與氣浪將我和其他幾人都震得飛了起去,我人還在半空中沒落地,便感到腰身一緊,明顯是被樹藤卷住,然后像是輕輕落在了柔軟的草坪上。
一睜眼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落在了院中的花壇內(nèi),原本只栽種著熱帶植物的壇中無數(shù)紅艷荼蘼破土而出,將我簇擁其中,更有數(shù)不清的鬼影也著隨荼蘼鉆了出來,男女老少,懷里都抱著牌位,跪在我周圍,其中一個有個戴著金絲墨鏡的老頭,我一眼認出,可不就是我幼時見過的秦太叔公?
再一看這些鬼的牌位上全是秦字開頭,我嚇得失聲大叫:“我草!吞赦那林啊啊啊啊秦氏列祖列宗怎么都出來啦!”
“秦氏全族聽令!”吞赦那林冰冷的聲音縈繞上空,“護好吾妻,否則本尊定教你們,灰飛煙滅,不得往生!”
“秦氏兒孫不孝,還望神主寬赦!”
一片哀嚎求饒聲中,我瞠目結(jié)舌地望向祠堂,藍色焰火已經(jīng)熄滅了,上方的烏云也散了開來,明洛的影子也不知所蹤,唯剩下吞赦那林右手持著的三株香上燃燒著的那一小簇,而他毫無無損,只是周身樹藤環(huán)繞,自祠堂內(nèi)緩緩走了出來。
“在我見到你們前,我曾希冀,你們是真心待他??僧斘乙惶と氪说兀阒贿^是我心存僥幸。我唯愿世間諸惡,不染他身,可你們?yōu)楹危瑓s偏偏,要來犯我的忌諱?”他五指一攏,手心三炷香齊根斷開,藍焰瞬間被捏散,碎成無數(shù)縷幽魂般的影子,如一大群渴血鯊魚般朝古曼撲去。
古曼十指比唇,急念咒語,數(shù)縷藍焰卻頃刻將他團團籠罩,從他的七竅鉆了進去,剎那間,他渾身抽搐,xiong腹間藍光閃爍,從里至外的燃燒起來,倒在地上不住翻滾,阿塔大叫著撲上來,想要救他,卻被一縷灰白樹藤纏住脖子,像扔垃圾一樣,徑直扔出了秦家的院墻外。
見狀,隨他們來的幾十個巫師都四散竄逃,卻都沒跑幾步,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,中邪一般,朝著地上不住磕起頭來。
“神神主饒命!我們,我們也是受人脅迫!”熟悉聲音從背后傳來,我扭頭望去,看見我的養(yǎng)父母竟也頭朝吞赦那林,跪伏在地上,瑟瑟發(fā)抖,明家人對我們的親子下了降頭,又御小鬼,助秦家生意在東南亞暢通無阻,我們家族命脈都在明家的掌控之中,離不得他們,不敢不從……”
“我們,我們也養(yǎng)了小染這么多年,也是真心把他當親兒子的……小染,你說,你說這些年,爸媽對你怎么樣?”
褲腳被一把攥住,養(yǎng)母抬起頭來,凄然地望著我求助。
我看著她,大腦一片混亂,疑問如洶涌的洪水,將我原本的世界徹底傾覆,我不知該如何回應(yīng)她,又見她想起什么似的,看向吞赦那林:“您,您不是要秦家的戶口本嗎,我這就去給您拿……”
說完,她連滾帶爬地朝別墅方向逃去。
吞赦那林沒有理會她,徑直來到我跟前,將我擁入懷中。
“對不起……染染。若他們不設(shè)局害我,我真不想讓你知道真相?!北涞氖种溉嗄笾业暮箢i,將我一把抱了起來。
“秦老爺,念在你們撫育染染長大,我不殺你們。但我要知道,當年把染染交給明家的那個人,如今何在?”
“我,我們不知道?!蔽茵B(yǎng)父打著哆嗦,趴在地上不敢抬頭,“染染是明家交到我們手里的,但是誰把他交給明家,他是什么來歷,我們也都不清楚,不是沒問過,可染染他……也什么都不記得了。”
明家,泰國,東南亞的賣場……
記憶深處浮現(xiàn)出一抹少年的身影,他抱著一條小狗,在濃密的樹影下,眼神孤寂:“你和我一樣,也是私生子嗎?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