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煦到家的時候將近午夜。
暴雨尚未停息,她連怎么回來的都有些迷惑,記憶頑固地盤踞在不久前與望舒的纏綿悱惻中,身體敏感得厲害,仿佛對方的手指仍在她的體內流連,小腹一陣陣酸軟緊縮。
她甩甩頭,試圖驅散這令人面紅耳赤的幻覺,卻只是讓那感覺更加清晰。上一次做得這么盡性還是不久前和家里的那只女鬼。雖然那也是自己的初夜。
如此胡思亂想著,脫掉鞋放下書包,拉了無數(shù)次電燈的開關繩都沒有亮起后,她任命地摸索著向里走去,欲要拿換洗衣服去洗澡。
就在她快要摸到衣柜把手時——
“喀嚓——!”
一道慘白刺目的閃電在遠邊劈下,撕裂窗外的夜幕,瞬間點亮了整個逼仄的房間。強光所及之處,連角落里的景象都纖毫畢現(xiàn)。
閃電的光芒只持續(xù)了一瞬,房間旋即又被更深的黑暗淹沒。但那一瞥,已足夠讓都煦魂飛魄散。
她終于注意到了角落里那正死死地凝視著自己的鬼影。嚇得往后連退了好幾步,最后腳一滑癱坐在地上。
“你…你回來了?”
都煦斟酌著向那開口,只一秒的功夫,一股刺骨的陰風撲到都煦面前,隨后女鬼便閃身到了她的身前,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。
黑暗里充斥著“咿咿呀呀”的聲音,不成語調,而充滿了尖利刺耳的怨憤。不像是從喉嚨發(fā)出,更像是某種凄厲的意念直接刺入腦海,讓都煦頭痛欲裂。
她一個字也聽不懂,單看出她的情緒非常激動,也不敢多說什么,怕加深這份盛怒。
嗡——嗡——
整個房間突然開始劇烈地震顫。墻壁簌簌落下灰塵,桌上的搪瓷杯瘋狂地跳動,發(fā)出刺耳的碰撞聲;書架上的書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,連頭頂那盞失靈的白熾燈都燃燒了起來,直到玻璃燈罩被燒裂破碎。
空氣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擠壓、扭曲,正不停地發(fā)出低沉的嗚咽。末了,天邊又一陣的電閃雷鳴,整個景象瘆人到背后冷汗涔涔。
都煦蜷縮在地上,雙手死死捂住耳朵,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,牙齒咯咯作響。巨大的恐懼扼住了她的喉嚨,讓她連尖叫都發(fā)不出來。
也許是因為都煦的沉默和恐懼太過明顯,也許是因為發(fā)泄了一通卻得不到回應,那“咿咿呀呀”的尖嘯聲陡然拔高,變得更加刺耳絕望。
緊接著,女鬼便瞪大了那雙漆黑的眸子,蹲下身來,兇猛地把住不知所措的都煦的雙臂,力氣大到尖銳的指甲陷進了都煦的肉里,卻只管推動著。
“砰!”
一聲悶響。
撞響在冷硬的墻面上,都煦的眼鏡又飛走了,而且因為力度太大被摔出裂痕。她只覺得后背傳來一陣難耐的劇痛,脊椎骨仿佛都要碎裂開來,于是忍不住痛呼出聲,眼淚頃刻溢出眼眶。
就這樣她被女鬼死死地按在了墻上,動彈不得。這還沒完。還沒等都煦從撞擊的眩暈中緩過神,一雙冰冷的手已然扼上了她的脖頸。
十指收緊,氧氣瞬間被剝奪,窒息感像潮水般淹沒上來。都煦徒勞地掙扎著,雙手拼命去掰那鐵鉗般的深嵌入肌膚的手指,雙腿無力地蹬踹,眼前陣陣發(fā)黑,意識開始模糊地抽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