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失去了椅子。
他失去呂知行身邊的容身之處。
如果不是朋友,他還能成為呂知行的什么人呢?
男朋友?
這個詞在程羽西的腦子里蹦出來的時候,他嚇了一跳。
程羽西忽然想,自己會不會是真的喜歡呂知行?
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,頁面上彈出來“小行”的名字。雖然已經(jīng)調(diào)了靜音,然而在黑漆漆的夜里,手上的東西忽然白光一閃,還是把程羽西嚇得差點將手機扔出去。
他看到右上角的電量顯示是只剩下百分之一。
四下荒野無人,手機的電量肯定撐不住導(dǎo)航到酒店。
這意味著,如果他不接這個電話求助,自己今晚就可能要露宿野外了。
程羽西也許會慪氣,但是絕不會為了慪氣干不理智的事情。
他隨即摁下了通話鍵。
話筒里傳來了呂知行平靜的聲音:“在哪?”
“呆呆s……”程羽西的“獸”字還沒有吐出來,手機震動了一下,屏幕黑了下去。
程羽西望著手里的徹底歇菜了的手機,用手掌擦了擦屏幕,嘆了口氣。
他決定在這里等一個小時,一個小時內(nèi)如果呂知行不能從“呆呆”兩個字推斷他在哪兒的話,他就回車站請求報警。
程羽西垂頭喪氣地歪倒在長椅上,他的近視眼看什么都是像泡了水的報紙,稀里糊涂的。
真是可惜了那么美的星空。他忽然想,要是呂知行也能看到這樣好看的星空就好了。
程羽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,他的那些憤怒,別扭的小脾氣都一塊跟著偃旗息鼓,悄悄地沉進了無聲的夜。
而他最后一絲清醒的意識里只剩下一個樸實的念頭。
好想見到呂知行。
不知道睡著后過了多久,程羽西感覺到有人摸了摸他的頭發(fā),是熟悉的溫暖的手。
他睜開了眼睛,看到了融進夜色中有些模糊不清的呂知行的臉龐。
呂知行半跪著蹲在長椅旁邊,手從頭頂順著他的臉部輪廓滑到了他的臉頰上,拇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。
“醒了?回酒店再接著睡吧?!彼^口不提吵架的事情,好像他們只是普通的分開了一下。
程羽西揉了揉眼睛,用手撐著坐了起來,看著呂知行。他癟癟嘴,心里委屈疊著委屈,像是千層蛋糕,軟塌塌的,一壓就會流出芝士奶油的淚。
摔進田里他沒覺得委屈,眼鏡壓壞了他沒覺得委屈,錢包丟了他也沒覺得委屈。
呂知行僅僅憑一句莫名其妙的“呆呆”,就趕到了他面前時,程羽西才開始覺得委屈。
甜滋滋的委屈。
程羽西細細地抽了一口氣,俯身將腦袋抵在呂知行的肩膀上,悶聲悶氣地說:“我的錢包落在電車上了。”
呂知行抬手摸摸他后腦勺的頭發(fā),說:“我待會給鐵路公司打電話問他們要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