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!救命!這里有盜獵者!想殺我滅口!”想起蘇南山區(qū)有不少國家級保護(hù)動物,我急中生智地喊著這話,朝最近的一個人影沖去??傻鹊?jīng)_到那人影近前,我卻不禁雙腳一滯,聲音也被一股毒蛇一般從胃里猛竄上來的恐懼纏住了喉頭。
烏云般的樹影間,一雙白森森的瞳仁正盯著我?!┝⒃谖颐媲暗牟皇莿e人,正是那個貨車司機(jī)。他的頭顱怪異地歪在一邊肩頭上,頸側(cè)有個像是被野獸撕咬出來的可怖傷口,但血液已經(jīng)干涸了,皮肉向外翻卷著,甚至能窺見頸骨。
“你……”
我剛想開口,他卻突然往前蹦了一下,而后方幾個人影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。這情景簡直比后方的追兵還要恐怖,我雙腳發(fā)軟,本能地想要后退,卻聽見追擊的動靜也緊逼過來。
砰砰兩下槍聲炸在我身后咫尺,“媽的,跟狐貍似的,真難逮,再亂跑我把你腿打斷,反正治好了也不耽誤事!”我站在那兒不敢動了,粗獷的男人聲音從后方傳來,“咦,巴托?你怎么在這兒?失蹤這么久,我還以為你死了呢!”
巴托?
是這司機(jī)的名字嗎他們認(rèn)識?
我盯著那帶著后邊幾個人影還在往前一蹦一蹦的貨車司機(jī),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就聽見他喉頭里發(fā)出一聲“嗬嗬”的怪異嘶鳴,突然一躍而起,朝前撲了過來。
我猝不及防,一腳踩到石頭,跌坐在地,卻看見那叫贊巴托的司機(jī)徑直躍過了我,撲向了后方。下一瞬,人體摔在地上的悶響伴隨著一聲慘叫貫穿天際:“我靠你——啊!”
砰砰槍聲接連響起,子彈四處亂掃,我趴倒在地,扭頭去看,贊巴托正壓在那位抓我的老板的一位黑衣手下身上,他抱住了對方的腦袋,嘴角一直開裂到耳際,露出無數(shù)細(xì)密的森森利齒,伸得老長的舌頭居中開裂,內(nèi)部竟也是獠牙交錯,只是這么一舔,就把黑衣男人的臉皮都血淋淋地刮了起來。
“啊——”
“嗬…嗬……臉,臉,臉……”
我發(fā)著抖,緩緩扭過頭,看見幾個人影從樹影間一蹦一跳地朝我逼近過來,眼瞳同樣是白森森的,嘴角都咧到了耳際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我爬起來,朝側(cè)面拔腿狂奔,也不知跑了多遠(yuǎn),隱約聽見前方傳來一絲笛音——這笛音很特別,如鷹鳴,我立刻辨出,那正是我前晚去找畫家的半路上聽到過的,不由精神一振。
不敢回頭去看那些詭異的人是否追來,我只顧循著笛聲跑,沒幾步,便看見了一條小溪。我正想趟水而過,余光卻掃見了右邊有一抹白影。朝那個方向望去,我便愣住了。
一個人影正坐在巖石上吹笛。是吞赦那林。他換了一身近乎血色的紅衣,襯得膚色更白,容色卻更盛,茂密的枝葉低垂搖曳,在他周身暈染出水墨般的斑駁暗影,令他整個人若隱若現(xiàn),近乎失真,宛如這山野間一抹行蹤難覓的艷鬼。
風(fēng)聲凝停,萬籟俱寂,我唯能聽見自己的心跳。
我的繆斯,他的紅衣灼著我的眼我的心——那是我失而復(fù)得的,靈魂之火。
咚咚……咚咚……
宛如暮鼓晨鐘,震耳欲聾。
我呆立在那兒,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看見了他。
直到一陣細(xì)細(xì)簌簌的聲響從后方傳來,我才如夢初醒,幾步?jīng)_到了吞赦那林面前,一把奪下了他的笛子,捂住了他的嘴。
“噓,別出聲,這里有……怪物。”我扭頭,緊張地朝身后看去,見并沒有人影一蹦一跳地跟來,繃到極致的神經(jīng)才略微一松。
曖昧
轉(zhuǎn)過頭,我的目光落到吞赦那林仍然蒙著遮眼布的臉上——他一動不動,就這么靜靜任我捂著嘴,連眉頭也沒皺一下,只是沒有呼吸,顯然多少因我突然的動作而感到緊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