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紹言關了水,轉(zhuǎn)身對鐘虞說:“可能是管道里的氣不夠了,水壓上不來?!?/p>
鐘虞法條記得爛熟,案例也如數(shù)家珍,但生活上的的確確是個低能,就聽什么“管道”“氣”“水壓”,這么專業(yè)肯定沒跑了,訥訥地“哦”了聲,心想是不是剛才給蔣兜兜洗澡用太多水了。
蔣紹言扯過紙巾擦手,不緊不慢說:“不是大問題,明天我叫物業(yè)來看看?!?/p>
修管子可以等明天,洗澡等不了。蔣紹言將擦手紙團成一團扔進腳邊垃圾桶,建議道:“要不要去我臥室?”
鐘虞蹙了下眉:“樓下客房不行嗎?”他記得樓下客房的洗手間里也有淋浴。
蔣紹言看著他:“客房跟兜兜的是同一條管道,要沒水都沒水,我房間里的是單獨的,當初這樣裝修就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,不信的話你可以下去試試。”
聽著像那么回事,但鐘虞不可能只信一面之言,必要親自下樓去試,果然……沒熱水。
蔣紹言一副“都跟你說了”的表情,說了句“跟我來吧”,便往自己臥室走。
鐘虞遲疑兩秒,跟上。
……
浴室里響起水聲,蔣紹言站在外面,有些后悔當初裝修的時候沒裝道透明的門。
門是推拉的磨砂玻璃,將視野中的一切都變得朦朧曖昧。伴隨著響起的水聲,蔣紹言閉上眼,想象著此時此刻鐘虞正在里頭,不著寸縷,他會用他的洗發(fā)水和他的沐浴露,全身染上和他相同的味道。這樣想,一團火便從心口騰起,直往下腹燒。
掏出手機來查郵件,想借工作叫自己冷靜冷靜,但收效甚微。那水聲噼里啪啦,攪得人心浮氣躁。鐘虞現(xiàn)在里面做什么?是抬起手臂搓揉頭發(fā),還是彎腰將沐浴露抹遍兩條長腿,又或者……鐘虞會不會忍不住觸碰自己,就像他無數(shù)次在里頭想象著他做的那樣?
這一想便有些剎不住車,上了趟山,住了一晚禪房,受了佛門洗禮,不該是清心寡欲嗎,怎么適得其反了。
蔣紹言苦笑,視線再度投去,一層霧氣已悄然攀上那道玻璃,視野變得更加模糊,也更加不真切,這叫他突然間感到心慌,一種抓不住的心慌,下意識抬手攥了一把,只攥了滿手虛無的空氣。
進浴室前,鐘虞先站在門口打量了一遭。同外頭臥室一樣簡約的裝修風格,黑白花大理石,穩(wěn)重但有格調(diào),同樣有個按摩浴缸,不過比蔣兜兜臥室那個大了許多,目測容納兩個成年人也沒問題,旁邊才是淋浴的花灑。
洗漱用品整齊擺放,沐浴露洗發(fā)水洗面奶……鐘虞一一拿起看過又一一放下,然后才慢吞吞脫光衣服,站在了花灑底下。
洗發(fā)水帶了點薄荷味,清爽好聞。洗過頭,鐘虞又按了兩泵沐浴露,也是同樣清冽的氣味,跟他在蔣紹言身上聞到的味道一樣。
沐浴露在掌心搓出潔白綿密的泡沫,鐘虞仰起脖子,先在那細長的頸子上抹了兩下,然后順著往下涂抹,雙手來到腹部,在碰到那條橫著的疤痕時,渾身竟像觸電般抖了抖。
雙手在那凸起上來回撫摸,沐浴露減少了摩擦力,斑駁的疤痕似乎也變得平滑。鐘虞猝然回神,愣了兩秒,臉上瞬間騰起一股熱,潦草地將手里剩下的沐浴露涂抹完,打開水快速沖洗干凈。
關了水,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,鐘虞拿起蔣紹言給他準備的睡衣。
準確說,這是蔣紹言自己的睡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