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聞生喜形于色地點點頭,興高采烈地伸出手來比劃著:“我們表演的劇目叫《黃銅帽纓》1,是童話主題的,我抽到了很重要的角色?!?/p>
高緒如玩笑說:“那就意味著要花很多功夫來排練。到時候開幕了我能受邀前去觀看嗎?”
“當然,學校允許家長參加舞會,你和爸爸都能去,只要你情愿?!?/p>
奔馳往東邊拐去,經(jīng)過一條直道來到路口,停下來等紅燈。車子沒按尋常的道路行駛,高緒如每天都會更換行駛路線。梁聞生坐直身子,掉過頭去看向后車窗,看到車流正不斷朝他們涌來。他研究了一番路況,坐回椅子里問:“你還記得上周日有車跟蹤我們的事嗎?你覺得那件事怎么說?”
高緒如沉默半晌,回答:“我不知道,我又沒把車主揪下來拷問?!?/p>
“是針對我爸爸的對嗎?”
“有可能,但也不是百分百的。你也很危險,你知不知道有一些人,他們癖好特殊,專挑像你這樣長相漂亮的兒童下手?”
梁聞生面露懼色,高緒如繼續(xù)道:“但不管怎樣,來者不善,知道嗎?你得對周圍的一切保持警惕,雇我來當保鏢的人,不用我費口舌勸他愛惜性命?!?/p>
“是我爸雇你來的,不是我。”
“但你是他兒子,而且合同上寫明了我的保護對象包括你。”
梁聞生不吱聲了,直直地盯著窗外急遽后退的片片濃蔭,一團團朱槿被日光照得發(fā)亮,像一顆顆瑪瑙似的在夏日特有的柔風里搖曳。他把目光收回來,落在高緒如手背上,看到了那幾條疤痕:“其實我打
我可以保護他
用過午飯后,天空中火傘高張。梁聞生帶高緒如穿過一扇羊毛氈門,走進一條漆黑的走廊,高緒如隱約可以看見鍍金的檐口。梁聞生打開一扇沉重但開合自如的紅木門,門扉上有片拱形的灰泥,一張臨時掛上去的牌子上寫著“排練廳”。他們走進昏暗的大廳中,光線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照射進來,四壁都安安靜靜地垂掛著墨綠色的垂幔。
戲劇指導出來了,這是一位清癯老者,蓄一部山羊胡,襯衫外面套著干凈的灰色背心,衣領立得非常高;他的頭發(fā)略微謝頂,黑色的眉毛連成一線,整日不茍言笑。待所有人到齊后,舞臺上方的照明燈被點亮了,梁聞生把一頂尺寸夸張、綴有鴕鳥毛的道具帽子戴好,挽著一位身披紅色天鵝絨的女演員自舞臺左側上場。
高緒如站在木門邊,這兒沒有開燈,光線暗淡,周圍堆滿了各色奇裝異服和道具,墻根下甚至還立著一套銀光閃閃的甲胄。他遠遠地觀看著演員們排練,聽他們念白,視線跟著梁聞生從東到西,再從西到東。一上了舞臺,梁聞生就像變了個人似的,精神抖擻、步伐矯健,儼然如一位古代的大公。
排練中程,導演給諸演員講戲,高緒如得了空閑,思慮再三后便將手機拿出來給莊懷祿撥了電話。他稍候片刻,莊懷祿就接通了:“什么事?”
“當年我被聯(lián)盟宣布死亡后,我留在國內(nèi)的那些私人物品是由你看管的嗎?”高緒如抬起眼皮看看四周,盡量壓低聲音,在掛滿了長裙的衣柜后面慢慢踱步。
莊懷祿給出了肯定的回答,高緒如停步駐足,閉上眼睛揉了揉鼻梁:“我出發(fā)前把一枚戒指取下來裝在密封袋里交給了戰(zhàn)地保管處,你沒把它弄丟吧?”
“我記得是有一枚戒指,我在物品清單上看到的。”莊懷祿說,“當時有個家伙偷拿了戒指打算去當?shù)魮Q錢,我及時捉住了他。別擔心,你的那些寶貝現(xiàn)在很安全,我定期會去檢查?!?/p>
“能不能把戒指提前還給我?”
“不可能的,高緒如。聯(lián)盟對你的制裁還沒結束,你要等到明年二月才能從政治性死亡名單上移除,你的私物才能物歸原主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