哎,該說個什么好呢。今日的自己,為何總是莽撞不堪。
幾分泄氣,想到手上還端著碗碟,獻(xiàn)寶似的擺在眼前,“誒,是這個。我方才說的是這個。今日是我不好,唐突的很,日后再來,我走正門,再不fanqiang?!?/p>
許是得見他手上的東西,秦葉蓁眼中的戒備散去,不過依舊是冷著一張臉,你不說話。
心覺有戲,崔敬一個利落翻身入內(nèi),不朝前,靠墻站定,將那碗碟放在三角高幾上。
“嗯,依著公主的喜好,微臣放了一點兒飴糖。嘗嘗,喜不喜歡?!?/p>
細(xì)膩白瓷,金邊圍繞,當(dāng)中果汁兒濃郁杏黃,好似蟠桃,好似黃杏。
尚未理清楚頭緒之間,秦葉蓁緩步走去。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動作,稀里糊涂邁開步子。將碗碟握在手中,復(fù)又返回翹頭案之后,才一口金黃入口。香濃甜膩蔓延開來,絲絲甜蜜夾雜些許酸,未有意料當(dāng)中的澀,反而極為爽口。
又是一口下肚,秦葉蓁醒過神來,這人怎生知道自己的喜好?
她手持湯勺的略一停頓,崔敬瞬間明白她心中所想,“若是微臣沒記錯,有一年除夕宮宴,公主思量許久,問宮婢要了一小碟子蜜糖,抹上一點兒在酸湯里頭。不愛吃酸,喜食甜食,我都看著呢?!?/p>
這事兒,不知多少年前去了,秦葉蓁自己也丁點兒不記得。
她再次吃上一口,低頭之間那微微散開的墨發(fā),遮擋屋內(nèi)泰半光亮。饒是如此,也能瞧見她明亮的眼眸,微微上揚(yáng)的眼尾。星河璀然,日月重光,似乎在這一刻,突然就出現(xiàn)在崔敬眼前。
幽幽暗夜,也并非是不好。
如若不然,怎生瞧得見如斯美景。
好似不敢多看,怕嚇壞了小姑娘,他偏頭去看星星。
那些年的西北,時常見到這樣明亮的星辰,可他從來不覺得耀眼炫目。
“這果子叫沙棘,西北獨有。哪里的土地,和京都全然不同,一望無垠,廣袤無邊。每一片土地,種西瓜,蜜瓜,葵花籽,不論種上什么,都會在田坎邊,一圈圈種沙棘。
這東西,矮小的一叢叢,不甚高大,卻是荊棘遍布,無法靠近。
采摘時節(jié),需得等到冬季,嚴(yán)霜寒露將沙棘凍得結(jié)結(jié)實實,鋪上布帛,將其一個個從枝干上敲打下來?!?/p>
他回頭看向秦葉蓁。她安靜聽他說話,寂靜月光下,溫暖祥和,具是從前不敢想象的美景。
男子溫柔一笑,“冬日的西北,寒風(fēng)索索,鬼哭狼嚎。偶爾遇見一兩個散得晚的百姓,清涼月色,笑容樸實,他們向你問好,祝你安康?!?/p>
突然,話鋒一轉(zhuǎn),崔敬問道:“公主,此前見過這個果子么?”
秦葉蓁輕輕搖頭,吃完最后一點,緩緩放下碗碟,“夜深了,將軍還是回去吧?!?/p>
她吃相極好,吃得慢,絲毫碎屑也不曾留在臉上。恍然若芙蕖的面龐,被跟前的火爐炙烤,顯露幾分艷麗。從前的秦葉蓁寒冰如霜,不敢靠近,今日的她,溫柔婉約,燦燦芳華。
“好。我這就回去?!贝蘧床辉俣嘤嗉m纏。